阎敬铭(1817-1892),字丹初,号约庵,清末朝邑县(今陕西大荔县)人。道光二十五年(1845),考中进士,选翰林院庶吉士,后任户部主事。历任郎中、山东盐运使、山东巡抚、湖北巡抚、户部尚书,光绪时出任东阁大学士、军机大臣等要职。
一生清廉节俭
阎敬铭一生“质朴,以廉洁自矫厉”。任山西巡抚时,抵任之前,他对其亲友说:“宜多携褡裢布。”因为山西地方贫困,百姓生活艰苦,为了表示与百姓同甘共苦,因此阎敬铭特意嘱咐亲友多准备些褡裢布。这种布价格便宜,而且粗厚耐用。到达山西之后,阎敬铭首先以褡裢布做了一件袍褂穿在身上,其属下亦多仿效之。一次,有位属员依照阎敬铭所做袍褂式样用绸缎做了一件,阎敬铭看到之后,非常恼火,斥之曰:“如今军情紧急,你们还如此奢侈阔气,肯定很有钱,可以捐出一些做军饷。”属员连连认错,遂亦改用褡裢布做了件袍褂。在阎敬铭的影响下,衙署上下无敢奢侈者。
他做官多年,一直穿一件布袍,不管周围人如何评论,他都毫不在乎,以至出门在外,人们竟不知他是一位朝廷大员。据清代文学家李伯元《南亭笔记》卷六记载:“阎巡抚山东时,以俭约著。尝使其夫人纺绩于大堂之后,僚属诣谒者,惟闻暖阁旁机声轧轧而已”。他不仅穿着俭朴,所食饭菜也极其简单,平日食的是粗茶淡饭,即便是请客,他也毫不铺张。一次,新学政上任,闫敬铭设家宴招待,“所设皆草具,中一碟为干烧饼也,文介(阎敬铭谥号)擘而啖之,若有余味。”那位新学政大人却根本咽不下去,以致“终席不下一箸,而勉强吃下半碗白饭”。事后,这位学政大人对外人说:“此岂是请客,直祭鬼耳!”
主政为民做主
在担任湖北布政使期间,阎敬铭公正耿介,一丝不苟,得到了官员和民众的一致好评。尤其是他办理顶头上司湖广总督官文的卫队长强抢民女一案,更是博得了同僚的敬佩和百姓的信服。
湖广总督官文的卫队长实际上是官文的娈童,因为受到官文宠幸,在他身边担任副将之职,总管卫队。这个卫队长因为有官文做靠山,平时为所欲为,气焰十分嚣张,根本不把负责湖北司法的按察司和负责民政的布政司放在眼里。一天他带领卫兵闯进武昌城外一户居民家里,强奸人家的黄花闺女。这位民女性格刚烈,大哭不从,坏了这位卫队长副将的兴致,他一气之下将民女杀死,然后扬长而去。民女的父母进省城喊冤,可府、县两级地方官府都知道这名副将和总督官文的亲密关系,谁也不敢理会死者父母的申诉。这事被阎敬铭听到了,勃然大怒,亲自带人去抓捕。按清朝惯例,两司必须兼任总督和巡抚总营务处的职衔,如此才能节制各位将领,所以在名义上这名副将是阎敬铭的部下。但官文将副将藏到自己的家中。阎敬铭没抓住那个副将,便来官文的总督署禀报此事。官文谎称自己得病,不便接见。阎敬铭说:“若总督老爷病了怕风,我进他的卧室去汇报。”看门的侍卫得到官文指示,说大老爷不见,请阎敬铭回府。阎敬铭不理睬门卫,向随从传话:“去把我的被子拿来!我就在总督府的门房过道里住宿、办公,总督的病不好,我阎敬铭绝不回去!”就这样,他在总督官署的过道上住了三个晚上。官文叫手下的属官千方百计劝阎敬铭回家,阎敬铭不从。官文无奈,只得让人去请湖北巡抚严树森、武昌知府李宗寿进官署劝说阎敬铭回家。这两人都是阎的陕西同乡,平时过从甚密,按理说阎敬铭应该给他们一个面子。可是无论严、李二人如何劝说,阎敬铭立誓不杀凶犯绝不回府。官文无奈,只得出来相见,求阎敬铭放过自己的下属。阎敬铭仍然不为所动,官文实在没有办法,竟然双膝跪地向他行礼,顶头上司对下属如此,自古以来也不多见。旁边严树森、李宗寿看不下去,指责阎敬铭太过分。阎敬铭不得已将官文扶起来,答应不杀这个副将,但要求把他职务免掉,并将当日随行的卫兵提前复员、遣送回乡。官文一一答应,将那个副将叫出来向阎敬铭谢罪。阎敬铭一见凶犯,立刻火冒三丈,命令所带的兵勇将副将拖到外边,剥掉衣裤重打四十大板,打完后将其削职遣送回老家,然后再回来找到官文谢罪。自此,连湖广总督官文也颇为忌惮阎敬铭,但对他的做事为人也着实敬佩。不久,官文便密疏朝廷,保奏阎敬铭担任山东巡抚。虽然官文有调虎离山的意思,但从中也可以看出阎敬铭的人格,的确让人敬重。
清查整顿贪污
阎敬铭担任户部尚书之初,各地报交户部的银库存银都很少。例如山东省报交户部的银库存银只有几千两,阎敬铭对此十分怀疑,因为他曾在山东担任巡抚一职,对山东的财政收入比较清楚。于是他命令对山东的财政活动进行审计,那些有贪污行为的幕僚们极力宣称审计不可行,并且订立了攻守同盟,百般阻挠。阎敬铭掌握这一情况后非常气愤,警告说:“有敢阻挠者斩。”幕僚、差吏们都知道阎敬铭能够说到做到,再也不敢胡言乱语阻挠此事。审计公务得以顺利进行,按照朝廷规定的各项财政、财务收支标准,核对审查山东省各州县的财务收支,相应的贪污舞弊行为也都被揭露出来。随后,阎敬铭报奏朝廷对贪污舞弊的幕僚、差吏予以严厉制裁。
阎敬铭整顿户部积弊,掀开了户部的许多黑幕,最惹眼的是掀出了云南省军费报销案。在清朝,军费报销向来是报销者和户部司官、书办的贪污门路,报销者可以把并非军费的款项纳入军费中去报销,而把大量报销所得的多余款项揣入私囊。像这样的行贿,在户部早已习以为常,百官们明知内情也不敢揭发,因为它往往牵连朝中大员,故而积弊愈深。阎敬铭上任后大刀阔斧地整顿,使百官们打消顾虑,逐渐打开言路。首先是御史陈启泰上了一道奏折,揭露太常寺卿周瑞卿和户部司官在云南报销案中受贿的事实。事关重大,朝廷不能不问,但谕旨只派刑部审查,并轻描淡写,对王文韶、景廉明显有保护的意思。可是谕旨一发,案子想收也收不住了,御史洪良品把知道的底儿一古脑儿揭了出来,要求对景廉、王文韶即行罢斥,听候查办。随后邓承修、张佩纶、盛呈等人也都连上奏折,呼吁严查审理云南军费报销案,对王文韶等人严厉制裁。与此同时,阎敬铭以户部的账目不清、三库混乱,参奏户部司官“含混草率”,进一步把矛头指向原为户部尚书的景廉和王文韶。清政府在阎敬铭等人的督促之下,加紧对案件审理,并派他会同刑部审理此案。案子到了阎敬铭手里,自然就有了结果,与案情有牵连的数十名大小官员,都受到了应得的惩处。
晚年修建义仓
光绪三年(公元1877年),山西、直隶、山东、陕西发生特大旱灾,先后持续四年之久。关中同州朝邑一带赤地千里,民不聊生,村中十室九空,特别是沙苑地区,更是路断人绝。阎敬铭在京知道后,急奏慈禧太后,让自己回陕西详细调查。他回到朝邑,看到的是残垣断壁,饿殍遍野,卖儿卖女的有,人食人的有,忧心如焚。他快马加鞭速报朝廷拨款调粮救济,并同地方官员、乡绅筹粮搭粥棚,放舍饭赈济灾民。他觉得这只能救得了“急”,解决不了长远的防旱备荒。反复思考,终于理出一个头绪——修仓储粮,逢灾救民。他四处考察选址,最后选定朝邑县城西南寨子的高坡上,这里地势高峻,地表平坦,南眺华山,东望中条山,通风向阳,即使黄河再涨,淹了朝邑县城,水也漫不上来。且处全县中心,各村镇缴运粮食也极为方便。这便是当时全国唯一的一座民间粮仓——“丰图义仓”,可储粮1000万斤。光绪二十六年,(公元1900年),关中大旱,全年无雨,延续两年,朝邑尤甚。据《丰图义仓志》记载:“回忆辛丑赈灾,全活无算,无不归功于斯仓”。民国18年,是关中人至今提起仍心惊胆战的“年馑”。夏秋冬连旱,麦谷无收,草木为食,树无完皮。丰图义仓开仓放粮,黄河西岸村镇遍布粥棚,救济饥民难民无以数计。慈禧太后题写仓名:“天下第一仓”。
光绪十八年二月初九(1892年3月7日),阎敬铭病逝于山西寄寓。朝廷追赠他太子少保,谥“文介”。阎敬铭一生为官清廉耿介,薄视富贵,精校财赋,剔除中饱,节用务实,将之前混乱的财政整理得井井有条,是历史上有名的理财专家,誉有“救时宰相”之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