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索颜 作
一个人,尤其是一个手握公器重权的人,若能搞清并时刻谨记“我是谁”,以及对人生而言究竟“何为至宝”这两个最基本却至为关键的人生观、价值观问题,那么对保持个人廉洁自律一定有所助益,至少能保证他在关键时刻不至于跑偏脱轨、误入歧途。
我是谁
《三国志·蜀书》中记载了一封蜀国官员张裔写给家人的书信,全信共30字:“近者涉道,昼夜接宾,不得宁息,人自敬丞相长史,男子张君嗣附之,疲倦欲死。”
张裔,字君嗣,蜀郡成都人,诸葛亮出师北伐时,他担任留府长史。这封家书正是写于诸葛亮召他北上商量军国大事的途中。一路上,张裔被大小官员迎来送往,昼夜不息,令他苦不堪言、不胜其扰,他清醒地认识到“人们敬奉的是丞相长史这个官衔,而我不过是附着其上的一具皮囊”。
作为一名沉浮官场日久的高级官员,张裔保持着清醒与理性。首先,他搞得清自己是谁,明白自己与头顶上的帽子、屁股下的位子的真正关系;其次,他久居官场,对于官场中黑暗的一面,他没有麻木不仁、习以为常,更未与之同流合污,反而直言厌倦痛苦,算得上是坚守原则、不失自我。
反观现实中的一些官员,不论帽子大小、位子高低,一入体系,就扭曲膨胀,全然忘了“我是谁”“我的权力从何而来”,一味地虚荣自大,把“围猎者”的攀援奉迎当作是对自身人格魅力的认可,心甘情愿地沦为他人牟利的工具,全然忘了“徳不称其任,其祸必酷;能不称其位,其殃必大”,忘了“水能载舟,亦能覆舟”。
一个人只有知道“我是谁”,时刻警醒自制,才不会头脑发昏,轻易迷失;一个人只有始终不忘“我是谁”,才会知来路明去路,才会“有所为有所不为”。这样的人,无论走到哪里,不管官场风云如何变幻,都能掂得清自己的斤两,脚踏实地做自己。
何为至宝
《左传》中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:一个宋国人得到一块宝玉,他将玉献给国相子罕,子罕不接受。献玉人忙说这玉他请玉工看过,玉工说这是一块宝玉,他才敢拿来献给子罕。子罕说:“我以不贪为宝,尔以玉为宝,若以与我,皆丧宝也。”这句话的意思是“我以不贪为至宝,你以这玉为至宝,你若将玉给我,我若接受,我俩岂不是同时都丧失了至宝”。这个故事最终以喜剧结尾。献玉人告诉子罕,自己携带宝玉行走不安全,将玉献给子罕,也是为自身考虑。子罕听后,便将献玉人安置在本城,替他找了位玉工将玉雕琢好,把玉卖了个好价钱,最后献玉人带着卖玉钱回了家。
出版家、学者钟叔河说,古时玉的价值远超今天的钻石,虞公为玉失国,卞和为玉刖足,秦王为换赵之玉璧愿割十五城,足见古时玉之珍贵,也更显子罕面对巨大诱惑时的智慧与定力。
“万事皆具两面。”有所得必有所失,在面对诱惑时,如果只记得取和得,忘记了舍和失,那么你在得到的同时,其实也失去了。这就如同子罕面临的选择,收了宝玉,便失去了廉洁这一至宝,并且一旦失去了就再难追回。不知止和退,一味进和取,终将付出昂贵的代价。
“我以不贪为宝,尔以玉为宝,若以与我,皆丧宝也。”子罕的这句话,虽历经2000多年,在今天听来,依旧透彻清亮,有股穿透岁月迷雾与俗世壁垒的力量。
我们各级党员领导干部应该像子罕一样,时常拷问内心,对人生而言,究竟何为至宝?更应该像子罕那样,找到正确的答案,然后穷其一生,以如铁如石的信念捍卫初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