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午快下班的时候,接到了父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,说邻居李叔家里出事了,让我有时间回老家看看李叔。
我问啥事啊,电话里不能说吗?父亲说李叔家发生的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,还是回来说吧。
李叔和我家是多年的老邻居,他一辈子忠厚老实、勤恳能干,他家能有什么事呢?周末,我开车回到了乡下老家。
陪父母家长里短地说了一阵闲话后,话题就聊到了李叔家。父亲叹息一声说:“你李叔家的小儿子给抓起来了。”
在我惊愕的目光中,父亲缓缓道出了原委:“去年镇上通过招商引资,好不容易招来了一个大客商。在投资建厂的时候,你李叔的儿子纠集了几个无业青年,强迫施工方使用他们高于市场价格的建筑材料,不然就堵路拦车。客商起初还忍着,使用了一部分高价材料,最后忍无可忍,只好停工报了警。唉!可惜你李叔老实巴交了一辈子,脸面让儿子都给丢尽了。”
正在这时,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传进屋里:“家里有人吗?”
母亲循声往窗外一看,“说曹操,曹操到。是你李叔来了。”
“哦,你们聊,我俩外面还有点事。”看见李叔进了门,父亲冲母亲一使眼色,两人便出了家门。
李叔坐下来,声调里含着苍凉:“你听说了吧,我那臭小子,在工地上胡作非为被抓进去了。你在县城里工作,认识的人多,我想托你办件事。”
我一听,心里顿时明白了八九分,李叔这是想托人说情啊,心想:李叔的儿子在工地上强买强卖、逼迫交易,现在是法治社会,该怎么处理,一切得按法律条文来。想到这里,我说:“叔,您儿子触犯了法律,我恐怕……”
“作孽,作孽啊!”李叔埋着头,沮丧地说。“咱这里本来就穷,乡亲们盼星星盼月亮,好不容易招来一个大客商,可差点儿让俺那坏小子给搅黄了,是我教子无方啊!”李叔羞愧地说着。
“叔,事已至此,您的身体要紧,别太难过了。”一见李叔这样,我的心里也难受起来。
李叔抹了抹眼泪,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,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,推到我面前说:“这都是俺那坏小子的不义之财,被他藏在了家中的粮囤里,麻烦你转交给办案的同志。至于他吃喝玩乐挥霍的那部分钱,我就是‘头拱地’这辈子也要还上。”
我接过布包,脱口而出:“叔,您能积极替儿子退赃,减少客商的损失,审理他的时候,或许会对他酌情从轻处罚。”
“不,不,不,你别误会。”听我这么一说,李叔猛地抬起头,连连摆手说,“法不容情啊,不能因为我替他交了钱,就减轻对他的处罚,该咋处理还得咋处理。”
看我满脸惊诧的样子,李叔忽然提高了声音:“我文化程度虽然不高,可我知道,招商引资是利国利民的大事,是乡亲们发家致富的希望。我儿子把咱们这儿的营商环境给破坏了,这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教训,给他什么样的惩罚都不为过啊!”